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从前的女娲山充满了灵性。尤其是春深时刻,千棵古松站成碧浪,松针上悬着晨露,落下来能砸出细碎的脆响;野樱开满山坡,粉白的花韵漫过石径,风一推,便落进溪涧,漂成十里流动的霞辉。那溪水最是清冽,漫过青石板时能数见游鱼的银鳞;竹林如青碧的汪洋,竹稍高耸入云,在澄澈的天幕上交织成一张张无垠的网。
生命之绿,不仅生于天光,更源于骨子里的倔强!
如今的女娲山。庄严且荒凉,松涛哑了,只剩满坡歪倒的树桩,枯槁的树芯像被抽干了魂魄;野樱的枝桠秃了,花萼萎蔫蜷曲,残瓣黏在枯枝上,像被揉皱的血帕。溪涧缩成细流,河床翻卷着碎竹与残垢,满山竹林,残枝断片,早已失了先前柳暗花明的景象。
从前,清晨总有白鹇扑棱棱掠过竹梢,如今只有乌鸦停在断桩上,啼声像块裂开的瓷片,刮得人诚惶诚恐。山风卷着尘沙掠过空谷,吹得人眼酸涩,哪里还有什么云蒸霞蔚?只剩一片断井颓垣的荒凉,活像被剥了皮的枯兽,袒露着狰狞的伤。
“救命!救命!……”古道边的杂草中,一个幽微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出,气弱声嘶,不绝如缕。
雨后的天空瓦蓝瓦蓝,烈日当空,万缕红霞四溢,给大地铺上了层层金光。
西山的一个剑客,身着绿袍,手持长剑,蔫头耷脑地走在古道上,边走边用薄袖擦拭着额头汗珠,顶着炎炎烈日,他不禁自言道:“想我朱亦裙怠惰一生,今日却也会为了寻尹掌门的踪迹而千里奔劳,这远途跋涉着实是件劳心费神之事,以前常听掌门说:女娲山中度,最是好风景,今日亲临其境,却也是司空见惯,平平乏乏,根本无甚稀罕之处!”
敢情那人就是华山的朱亦裙,听他自言自语,想是在华山呆的烦闷,兀自出来寻找尹掌门和范剑解闷来了,可他哪里知道,他想要寻找的二人,早已命丧黄泉了。
“救命啊……救救我……!”朱亦裙走在古道上,脚下踩着碎石,发出稀里哗啦的声响,然而一个气若游丝的声音亦真亦幻的映入了他的耳际,他放慢脚步仔细聆听,右前方不远的草丛中,不时有一个微弱的求救声在发出。
朱亦裙在丈外停下脚步,警觉地四周观望,见无险情,这才朝着那边草丛谨小慎微地靠了过去。他略显紧张,倏地把剑在手,朝着那草丛便胡乱挑了两剑,问道:“何人呻吟?”
“救…我……!”却是再也没有了声响。朱亦裙立即挥开剑来,三下五除二斩除草丛荆棘,却见一男子躺在地上一动未动。男子脸色铁青,口吐白沫,浑身上下就像被水泼过一般,额头冒着豆大的汗粒,就像雨后枝叶,到处挂着露珠。一把三尺长剑离其两尺,剑身血迹斑斑,在烈日的熏烤下已被风干。凌乱的发丝半掩着面。他左腿圈屈,右腿拉直,双手僵硬地捧着弯曲的左腿,手捧处,一个椭圆形的蛇头死死勾在肉上,蛇的上颌前端的沟牙,就像几颗带有倒须的铁钉,死死扣在肉中难以拔除,那腿已合身变得乌黑,显见是中毒至深。拳头般大的蛇头,被斩断的地方还带有血丝。朱亦裙看得目瞪口呆,整个地面都是挣扎的迹象,也不知那人在将死之际,是何等的痛苦不堪!忽然左前方发出“嗤嗤”的排草之声。惊目一看,原来是那条半丈长的黑褐蛇身还在那里拼命蠕动。朱亦裙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冷颤,瞬间已明白了事情的原委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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