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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家父……”潘蔺情绪上涌,却很知礼数,勉强笑道,“罢了,今夜我是来庆贺侯爷大喜的,不提别的。侯爷,恭喜!”
“我不过是垂沐圣恩,做的都是泥里滚爬的差事,不比侍郎与潘大人,整日为国操心。晨阳,”萧驰野侧身,“请小侯爷与潘侍郎上船,好生伺候。”
晨阳行礼,恭敬地引着他们俩人进去。船内一面垂纱,有琮琮的琵琶声流入夜色。席位安排有高低之分,晨阳把他俩人引入上座,这桌坐的都是世家子弟。
潘蔺见着几个熟人,却没打招呼。费适看气氛不好,连忙起身调解,说:“这不是薛大少吗?难得见您一回啊!”
薛修易是薛修卓的嫡系大哥,但这人既无才学也无头脑,凭着出身硬是踩了薛修卓好些年。他心比天高,看着眼下潘家式微,便对潘蔺起了嫌弃之心。
薛修易吃酒,只说:“嗯,小侯爷别来无恙?”
费适插着扇子,说:“我么,还成吧。大少近来做什么呢?出来玩啊!”
薛修易面露骄矜之色,说:“在家考究些前朝孤本,忙。”
费适笑说:“欸,大少才高八斗,那今日怎么得空了?”
薛修易始终是侧身,不肯拿正眼看潘蔺,说:“听说姚温玉归都了,我思忖着今夜应该能在此见着他,便来了,有些问题要同他讲一讲。”
潘蔺已经忍了半晌,见他这副姿态,当即冷笑,说:“那不一定,要请教元琢学问的人按照学识修养一直排到了鸿雁山,大少蹲守在此也没用,轮不着你吧!”
薛修易最恨别人讲他才疏学浅,当下搁了酒杯,寒声说:“好嘛,我不配,但我还是有点自知之明,知道自己几斤几两,坐不坐得起这个位置!”
他一语双关,潘蔺霍然起身。
薛修易嘴巴刻薄,看潘蔺涨红了脸,也冷笑几声,反倒不怒了,尽拣些尖酸的话说:“坐啊,承之,这椅子上有钉子么?这一船的人都看着你,你今夜风光无限——你们潘家近来确实风光无限嘛,比你前头生儿子还风光!”
潘蔺先前的原配病死了,下边的妾室怀了几次孩子都流掉了,眼看着过了而立之年还没儿子,潘老夫人吃斋念佛,四处求方子,为了生男孩儿,给他房里塞了一茬又一茬的人,闹得人尽皆知,背地里都嘲笑他潘蔺有隐疾。
潘蔺怒火攻心,颤抖地指着薛修易,气得直喘,断续地说:“你、你……你又算什么玩意!让底下的庶子当家理事,你简直、直……蠢笨如猪!”
薛修易拍案而起,说:“你住口!你有辱斯文!你狗屁不通!”
潘蔺说:“你猪狗不如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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