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刘克庄立刻循声奔来,找到了躲在竹丛后的宋慈。他一把捉住宋慈的肩膀,着急万分地上下打量,确定宋慈没有受伤,这才松了一口气,道:“你没事,真是太好了!我就怕自己来迟了。”
又一声口哨在黑衣人中响起。与之前那声短促尖锐的口哨相比,这一声口哨虽然同样尖锐,但拖长了许多。那些黑衣人溃退之际,原本还试图抵挡众武学生,听见这声口哨,纷纷不再恋战,转身飞奔,退出竹林,迅速消失在了浓雾当中。辛铁柱见那些黑衣人以口哨为号令,进退有度,生怕有诈,喝令众武学生聚在一起,留守在宋慈身边,不要盲目追击,又命令所有人戒备,不可有丝毫大意。如此警戒了片刻,四周再无声息,辛铁柱命赵飞带着几个武学生去竹林外探查,回报说已无黑衣人的踪迹,由此确定那些黑衣人是真的退走了,辛铁柱这才解除了戒备。
宋慈劫后余生,惊喜之余,没有忘记身受重伤的祁老二。刘克庄见祁老二大腿被箭贯穿,忙去请辛铁柱帮忙。辛铁柱立刻叫来赵飞,让赵飞背着祁老二,与几个武学生一起赶往村外,寻医救治。
宋慈朝辛铁柱和众武学生感激万分地看去,他知道刘克庄会来泥溪村,但没想到辛铁柱竟会带着这么多武学生出现在这里。他想起刘克庄的那句“就怕自己来迟了”,仿佛刘克庄知道他会在泥溪村遇险一般。他一问刘克庄,才知今早在太学分开后,刘克庄去城南找齐了葛阿大等劳力,向北出城时经过纪家桥,在桥头遇到了正打算去太学的史宽之。
“史宽之一大早去太学,”刘克庄向宋慈道,“是为了去找你。”
“找我做什么?”宋慈不由得一奇。
“史宽之说有人要害你,城里人多眼杂,不便动手,要趁你今日出城之时,对你下手。”刘克庄道,“一开始我还不信,以为是史宽之危言耸听,故意吓唬我。可他却能说出你今日出城,是要到泥溪村开棺验骨,又说那些害你的人有一二十人之多,早已在泥溪村设下了埋伏,就等着你去。你今早来这泥溪村开棺验骨,事先并未声张,他史宽之竟然知道得一清二楚,我立刻便觉得不妙。”
当时宋慈先行一步,已经走了好长一段时间,刘克庄自知追赶不及,即便赶去了泥溪村,单凭他一人之力,面对一二十个敌人,必定无济于事。武学就在纪家桥旁边,刘克庄来不及多想,冲进武学找到了辛铁柱。辛铁柱一听说宋慈有危险,立刻叫拢赵飞等数十个武学生,与刘克庄一起,以最快的速度赶来了泥溪村。刘克庄向村民打听,得知祁老二住在村北,当即往祁老二的住处赶去,在半路上发现了倒地昏迷的许义。刘克庄知道出了事,飞快地赶到祁老二的住处,却见屋子里空无一人,不知宋慈去了何处。好在屋后突然传来了几声惨叫,那是几个黑衣人被开水烫伤时发出的叫声。刘克庄、辛铁柱和众武学生立刻赶到屋后竹林之中,这才救下了宋慈的性命。
“许大哥现下怎样?”宋慈听罢这番讲述,第一时间关心的不是自己遇袭一事,而是许义的安危。
“放心吧,许义只是被人打晕,已经醒过来了。他说自己原本要去村口等我,走到半路时,突然被人从背后袭击,一下子打晕了过去,想来是那些黑衣人所为。他后颈上有些青肿,我让他在祁老二的住处暂且休息,留了两个武学生照看他。”
宋慈这才放心。他的心思回到了史宽之通风报信一事上。史宽之常跟在韩?左右,与宋慈算是多有交恶,此番竟会赶去太学告知有人在泥溪村设伏,实在是出乎宋慈的意料。他道:“史宽之有没有说泥溪村设伏一事,是何人所为?”
“我问过史宽之,他不肯透露,只说叫我抓紧时间,否则救不了你。我就怕来不及,一路往这里赶,所幸没有来迟。”刘克庄道,“这个史宽之,说话只说半截,昨天就是这样,今天还是这样,真是奇怪。”
宋慈不禁想起史宽之昨天有意提醒刘扁的案子牵涉到某个大人物,今日又赶来通风报信,只怕派人来泥溪村袭击他的,便是这个大人物。只是他今早来泥溪村开棺验骨,事先只告诉了刘克庄和许义,这个大人物又是如何知道的?史宽之又怎会获知这个大人物会在泥溪村设伏?这个大人物必是大有来头,史宽之为了不落人口实,这才不肯说出此人的姓名。宋慈念头一转,又一次想起乔行简说过的话,追查此案会遭遇极大的阻力,这话算是应验了。他之前想过会遭遇何等样的阻力,比如查案受到其他官员阻挠,比如线索证据遭人恶意破坏,却没想到这阻力来得如此之猛,竟是一上来便试图置他于死地。
宋慈从附近竹子上拔下一支箭,交给辛铁柱,道:“辛公子,你可识得这箭的来历?”他知道箭上没有标记,自己无法辨别来路,但辛铁柱身在武学,经常接触弓箭,说不定能从箭的长短粗细瞧出端倪。
辛铁柱接过那支箭,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,摇头道:“只是一支普通的箭,瞧不出来历。”他又朝那些黑衣人退走的方向看了一眼,“这群人以口哨为号,令行禁止,足见训练有素,只怕不是寻常贼匪。”
宋慈点了点头,那些黑衣人行动一致,进退有度,尤其是听见竹林里何处有响动,立刻弓箭齐发,七八支箭几乎同时射来,可见不是临时召集的人马,而是长时间在一起训练有素,才有可能做到这样。他不再去猜测黑衣人的来路,问刘克庄道:“葛阿大他们呢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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